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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_聯經_奚淞 x 白先勇《此曲只應天上有》

  • 作家相片: 沐羽
    沐羽
  • 2月13日
  • 讀畢需時 12 分鐘

奚淞的家如若一座書法博物館,推門而入後放眼盡是毛筆寫就的字帖。單字,文章,春聯,繪畫,連時鐘上每個小時都指向一個單詞。這是中國傳統的奇觀,數量與質量疊加出莊嚴與神聖。接待我們進門時,他拿出一組茶具:「這是宋代的茶杯,你們用用看。」我自然是在這三個小時裡從頭到尾都不敢碰。

 

這天造訪奚淞的家,是由於《青春版牡丹亭》上演二十周年,邀來白先勇與奚淞對談他加入「牡丹幫」的淵源。「在『牡丹幫』裡,其實我做的事情是最少的。」他說:「我只是為這齣戲畫了一幅杜麗娘的春容而已。」然而直到今天,奚淞所畫的美人畫也是僅此一幅,在這之前,劇組因為他畫過多年觀音菩薩邀請了他。奚淞說,自己畫觀音是為了修行,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機會。其後就是二十年的故事了,奚淞的杜麗娘春容隨著劇組環遊世界巡演,二十年後,又回到了台北。

 

這次的閉門會談由奚淞帶領我們進入中國哲學與《牡丹亭》的世界,白先勇在旁為他開場:「從二○○四年四月二九號台北首演開始,青春版牡丹亭經歷了二十年整,五百多場,加起來快一百萬的現場觀眾。」白先勇強調了最近看到的一個現象:「這次在高雄看牡丹,看到門口那邊有七八個女孩子堵在那裡。哪裡來的女孩呢?原來是政大的女學生,她們在台北買不到票,就揪團來高雄看,看完後還堵在門口要與男主角合照簽名。我就想,哎,這二十年來還能讓年輕人有那麼大的熱情,那一刻我真的感受到,其實她們看的時候是完全融進去了,是被中華文化籠罩住了。」

 

會談只有奚淞、白先勇、白先勇的秘書鄭幸燕,為《青春版牡丹亭》紀錄了二十年的攝影師許培鴻、聯經出版副總編輯陳逸華。兩位前輩在書畫圍繞當中,一連討論了兩個半小時,連一分鐘中場休息都沒有。這就大概就是被中華文化罩住的最佳例證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完場時,奚淞問我們覺得今天對談如何,我的疑問是,這真的是免費可以聽的嗎?也許閉門會議是一次——借用奚淞貫穿全場的三個關鍵詞——傳承、儀式與連結,話語通過了我賦形為文字,但願不負所望。

 

二十年來的感動,始終如一。

 

回憶當年受邀加入牡丹幫的源由,奚淞還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他們因為我多年以來畫觀音菩薩,就來問我說可不可以幫《牡丹亭》畫一張杜麗娘小姐的春容。」奚淞回憶二十年前的往事仍然帶笑:「我說天啊,我畫觀音是修行,而且像明代這樣的美女圖,像唐伯虎那樣的美女圖,我從來沒有畫過。」而且這是《牡丹亭》的杜麗娘,這該如何用觀音的方法來畫?

 

「本來在劇團裡面,他們就先拿一張圖來敷衍一下,他們有一張畫得很醜的美女圖。」反正不是美女圖就對了。奚淞回憶當時的困境,他在家裡一直掙扎,畫得滿頭大汗:「我真的是慘了,我就是從來沒有畫過侍女。」直到他讀到《牡丹亭》裡柳夢梅遊園時,曾誤認為杜麗娘的畫像是觀音像——小生客中孤悶,閒遊後園。湖山之下,拾得一軸小畫。似是觀音大士。——這一來,奚淞就知道應該如何下筆了。

 

然而實際看到《青春版牡丹亭》上映時,奚淞還是被震撼了,飾演柳夢梅的俞玖林繞著這幅畫作,自顧自旁若無人地演出整整二十分鐘的獨角戲。這幅卷軸或卷起,或拉伸,演員或動或靜,甚至與畫對話——「我從來沒看過一張畫在舞台上活起來了,」奚淞形容當時的驚歎:「居然藉著一個人的表演,一張畫變成了一個角色。這是一個奇蹟,一個魔術,看過的人大概都可以感覺得到。我真的為之……能夠參與一件道具的製作,從此成為牡丹幫的一員,就是非常的光榮。」

 

觀音在遠遠的臺上,扛著長鏡頭站在觀眾席最後方的攝影師許培鴻已經拍攝了整整二十年的《青春版牡丹亭》。「這次我跟白先勇老師去了北京,很多人就問我說,『你拍了那麼多年,都是一樣的戲,你還在拍嗎?』我說,我在等不一樣的故事出現。其實我在等的,就是演員的情感。」二十年前,當飾演杜麗娘的沈豐英在一個破屋子裡綵排時,她完全投入情感的演出深深感動了他。

 

「而這次在北京拍,我還是一樣被沈豐英感動了。」許培鴻興之所至地加入了討論:「大家看不到的,但是我在整理照片時,居然看到了沈豐英的眼淚。我拍的是〈尋夢〉這一場,二十年後,她還是在那入戲了。」如果演員沒有投入情感的話,他說,拍一場是跟拍十場是一樣的,但在拍攝《青春版牡丹亭》時,他還是會被感動得一身雞皮疙瘩。

 

「二十年前,我們第一次去北京演出,那是二○○五年。」白先勇沿著回憶抵達了二十年前的往事:「其實就是一股傻勁,那時不曉得哪來的信心。北大有個教授來跟我講,『我們學生眼界很高的,不好看站起來就走了。』我就跟他說,這個戲,沒有人走的。」他笑著形容,那是不知從哪來的信心。

 

那天沒有人走,而且越演越旺,第三天還加了椅子,來了二千多人。接下來二十年《牡丹亭》在世界巡回,最後再次來到台北。「在北京那場,是第五百二十一場。」白先勇說:「這些年來我看了快二百場,但看了那麼多場下來,台北這場,是最好的一場。我想這跟場地有關係,跟觀眾也有關係。」

 

在歸納這二十年來的演出時,白先勇形容劇作的原則是「我們追尋古典,但不因循古典。我們利用現代,但不濫用現代。」而奚淞形容,這大概因為白先勇成功把握了《牡丹亭》裡的情:「白先勇常常說中國人是詩的民族,而且不只是詩的民族,是抒情詩的民族。這個抒情,可能決定了白先勇一生的命運,而且他想傳遞的也就是這個抒情而已。但他一直在講美,因為情是不可琢磨的,你跟別人講是講不通的,也追問不出道理來的。情是一個最大的天問。」

 

奚淞在這裡強調的,其實是文化傳承的面向,無論是情,還是哲學,甚至是文化,中國都陷入了傳承危機。為了避免繼續重蹈覆轍,他提到白先勇在二○○三年帶著《青春版牡丹亭》的演員,讓他們向汪世瑜、張繼青、蔡正仁三位崑曲大師拜師。憶及這段往事時,白先勇說:「我老覺得中國人現在最大的問題之一,就是失去了儀式感。」

 

「無論是宗教的儀式,人與人之間的儀式,都失去了。不要看我們好像常常在做一些儀式,它是指一種內涵,一種人倫,要是這個東西沒有了,就是非常嚴重的問題。」白先勇說到,當時的演員們都要行古禮,要叩頭,要真正拜師為禮。那都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在旁人眼中,叩頭拜師或許與抒情傳統一樣難以理解,然而事實與歷史告訴了我們,這一切都已經成功傳承,並將會持續下去。

 

為了整理這一切,奚淞為閉門會議準備了一份講稿,從杜麗娘的春容,到哲學,到抒情,到美典。「這不只二十年,難道俞玖林那麼偉大嗎?他能夠將這二十分鐘的獨角戲演得旁若無人,把一幅畫演成活人,是怎麼做到的?我後來想到,不是的,不是他這麼偉大,而是傳承。這個傳承非常的悠長,是一代一代的叩頭拜師。」

 

七千年來的抒情,一往而深。

 

奚淞為這次對談準備了講稿,從西周的象形文字接駁到《青春版牡丹亭》,三千年一揮而就。這內裡都是儀式,二十年前白先勇帶演員們去向崑曲大師拜師是一種儀式,目標是連上中國傳統文化的內蘊。然而在討論儀式以前,我們必須先理解傳統文化,那是如若白先勇所說的籠罩,也如若奚淞形容的,讓一幅畫活起來的神秘經驗。

 

中華文化的特色是沉澱的,是潛伏的,是上層文化沉降下來的一段過程。奚淞借用榮格(Carl Jung)的集體潛意識理論來形容,這種文化在很長一段歷史裡,都是無字的。「在七千年的農業文明底下,中國人幾乎處於一個大部分人都是文盲的社會。上層的知識文化不斷地沉澱到老百姓當中,變成歲時節令,變成生命禮俗,變成戲劇,變成口耳傳說的民間故事,變成衣食住行跟娛樂。」

 

在這麼一段艱難的時期裡,人民所依靠的其實是抒情。奚淞帶領我們回到公元前八百年的西周毛公鼎上,這個現存於台北故宮的國寶青銅器,告訴了我們最初的「人」字是怎樣寫的。那個人字是彎腰的,是傴僂的,是農民工作的樣子。「這些人是不識字的,他們不能從知識上去思辨,他們不能讀老子,也不能讀莊子,也不能讀論語。所以在他們的生命中,表達的方式總是從人情來開始。」奚淞形容人民分享情感時的特色:「這個精神不斷地活著,一直繼承到了明代達到了高峰。」

 

一切都從這個彎腰的人字站起來開始,「幾千年來的水稻文明總是彎著腰,這腰是吃不消的,所以當農民看到有人經過時,總是會很和善地站起來給你揮揮手。這些農民支持了整個文明,而當你在支持文明時,要不要站起來伸伸懶腰呢?」說到這裡時,奚淞站起來展示了太極的架勢:「伸伸懶腰,就是太極的起手式,就是太極生兩儀。而兩手打開就成了『大』字。你把身體盡可能地放大,去擁抱這個世界。」

 

當人成了大,就開始仰望天空。而在毛公鼎的天字的上面不是一橫,而是一個圓形。「這個圓球代表了人所在的天體是圓的,當天與人連結起來時,就成了這個頭頂是圓的天字。」這個像是孩子所畫出來的火柴人,其實深刻描繪了古人對於世界的哲學理解:「《詩經》告訴了我們,人跟天的關係非常緊密,而人就是一個小宇宙。我發現中華民族的文化,在象形文字的符號裡都已經說通了。」後來天人合一學說在宋明理學裡達到了巔峰,湯顯祖的《牡丹亭》就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然而這種哲學的傳承是有困難的,一來是因為中國在歷朝歷代以來許多人都不識字,再者是《牡丹亭》所寫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是難以講述的一種狀態。白先勇在跟國外學生講到情的概念時,是翻譯不出去的。他憶及教學時的困難:「中國人的情跟西方人講的情感,翻譯都不對,情好像總是比較深。」

 

而這一切的困境來自於整個世界對於文明的趨勢,都陷入近代國與國惡性競爭的框架之下,白先勇指出問題的癥結在於,「人們對傳統文化的美學,對於崑曲都失去了信心。甚至有時會亂編一些新的東西,根本不合乎過往崑曲美學的東西,只是在討好人的感官而已。」明明湯顯祖與莎士比亞是同代人,但傳承的流變卻徹底不一樣了。

 

由是,在困難的年代就特別需要儀式感,這一切就連結回去叩頭拜師的邏輯了。在二○○三年四月開始,白先勇帶著演員們去拜師,狠狠地在魔鬼營式的訓練裡紮紮實實地操練了一年。「他們開始的時候,基本功是完全不行的。我們就把他們狠狠地磨了一年,這批老師從早上九點帶到晚上五點,有時還要繼續下去。男主角俞玖林說:『我的肌肉在燃燒,我的骨肉在分裂』。他走跪步走到兩個膝蓋都是血,排練的衣服上血跡斑斑。女主角沈豐英要跑園場,跑破了十幾雙鞋子。老師們是狠狠地為他們紮了根的。」白先勇從這一切回到最初的儀式感:「這絕對是跟叩頭有關的,沒叩頭不會那麼認真。汪世瑜說:『這是我這輩子最認真的一次。』真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真的是像魔術一樣。」奚淞形容道:「就好像一朵即將枯萎的民族之花,民間文化之花,像魔術一樣地開了。這一開就是五百場,真的是奼紫嫣紅開遍。」白先勇補充道:「從十九世紀以來,人人都想把中國的文化東搞西搞,搞得都拆散掉了,還搞出文化大革命來,現在只能慢慢地恢復。」而這一切所需要的就是儀式,在適當的地方運用儀式就能產生美,這是天人合一的邏輯了。「儀式化的宗教性和精神面,其實就是整個大自然與人相處的模式,而崑曲就是以最美的形式表現中國人最深刻的感情。」

 

二千年後的感動,遊園驚夢。

 

而文化傳承絕對不只時間,它涉及了空間。二○○六年當《青春版牡丹亭》前往美國巡演時,到了加州大學四個分校表演。有一位聖地牙哥分校的戲劇教授麥唐娜(Marianne McDonald)每天開兩個鐘頭的車來看劇,看完後她跟白先勇說:「這是我看過最偉大的戲劇。」

 

麥唐娜的專業是希臘悲劇,但她跟白先勇分享的,是《牡丹亭》裡人與自然的和諧溝通,她覺得這就是人類最圓滿的狀態。「你看,西方人一下子就看出這部戲的竅門了。所以我覺得這齣戲是普世的,不光是在英國演出,還是在希臘雅典演出,反應都是一樣的,甚至比在國內熱烈。」白先勇說:「我自己是覺得吃了一驚,怎麼會是西方人呢?我在柏克萊分校那場演出看到,有六成觀眾也是都是非華裔的。他們看完後站起來拍了十多分鐘的手,我想,他們也不認識我是誰,不知道這齣戲是哪來的,甚至不知道崑曲,也不知道這個藝術形式比義大利的歌劇還要老。但原來中國已經有那麼成熟、那麼精細的藝術。」

 

而《青春版牡丹亭》走過了二十年,五百多場演出後,白先勇形容今年在台北的演出是他看過最好的一場,「好像累積了二十年,在這一次全部豁出來。」而奚淞將演出連結到在背景支持的文化系統:「這個成熟的藝術形式後面有一個完整的生命哲學,而每一吋的表演都不是當下的,都是演員的技術累積,都是無窮的。所以這是一個大生命,包含了大傳統的文化發展。」白先勇甚至感歎:「〈尋夢〉那種幾乎快三十分鐘的空台,一個人自說自話,西方人能接受這種演出,而我這次在台北看完這場後,就覺得,我這個世界到頂了。」

 

能達到這樣的高度,始終是因為白先勇在改編《牡丹亭》時「追尋古典,但不因循古典;我們利用現代,但不濫用現代」的原則。奚淞舉了情愛場面為例,現在有人在改編《西廂記》,演到情色的橋段時,居然是把男女角色用一張棉被圈起來,再把衣服一件一件丟出來。這完全失去了崑曲的邏輯。而《青春版牡丹亭》中,情感以花神的表演上升抵達了一種意境美,奚淞將其連接到最原初的哲學上——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無邪是一種最樸素的真情,好好地秉持這種真情就是善,善充實了就是美。美是人間可感的極致了,花神這齣戲其實抵達了中國詩學的最高峰。而這部戲的成功,在那麼多的義工和領袖的協助下,其實是因為先勇的無邪,沒想過佔有,才能達到這樣的高峰。」而這就回到最初白先勇為何會改編《牡丹亭》的契機:「他從心臟病的大手術回過神來,用衰弱的語氣在電話裡講說:『我好像就是為了這個而活過來的。』」

 

二○○○年,白先勇因心臟病進了醫院,自己簽字做了八小時手術,醒來後第一件事情想到的就是崑曲,就是能為《牡丹亭》做些甚麼。那時還沒想過能夠穿越空間,大抵只有時間。奚淞形容,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回頭看先勇一生的話,這完全是連貫的。就只是因為他沿著最初的感動,九歲的時候在上海看過梅蘭芳唱《遊園驚夢》,這個感動就一直延續下來。」

 

「所以你看,當我們現在講創作時,都覺得這應該是一個人做出來的。但其實不是,這是一個大小傳統教育的差別。從西周開始收集《詩經》開始,到思想和教育界,是大傳統教育。但是農民那些從上積澱下來的文化,一切點滴口耳相傳的故事傳奇,就是小傳統教育。而這些教育所發展出來的,就是戲曲。」奚淞在這裡,讓抒情傳統與白先勇的生命結合起來:《牡丹亭》上承《西廂》,下啟《紅樓》,再過三百年,就是白先勇的《遊園驚夢》了。「這是一個大總結,這是神秘的,但這是因為前面有一個中國詩的傳統,才有了這個圓滿的結局。」

 

接下來就超越它,唐吉訶德。

 

崑曲是一座活生生的博物館,白先勇在最後這樣形容道,各種文化工作者都可以在裡面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而這一切都來自抒情傳統,他說:「我們的這個抒情傳統,其實就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首情詩。而抒情傳統就傳到那些學生和演員身上去了。」這時白先勇的秘書鄭幸燕也加入討論,說她在網絡上看到有學生留言說,在看《青春版牡丹亭》前,只知道人間有慾,看完後,原來人間有情。

 

「白先勇老師是唐吉訶德,我是跟著他的桑丘。」鄭幸燕沿用著這個比喻,形容了這二十年來《青春版牡丹亭》的事業。白先勇說:「這可能就是一股傻勁吧,我就是一個光棍司令,帶個小兵。」而後他們出發,以崑曲挑起了復興傳統文化的大樑。「其實我們從十九世紀以來,我們的文化衰微了,大家心裡都有一種隱痛,是完全看著西方人說了算,我們的文化沒有發言權。」

 

「其實戲劇就是一個淬煉出來的表情,這是一種民族的表情。這種表情失落了後,讓老一輩有隱痛,讓年輕一輩有乾渴,但他們可能不知道自己缺乏了甚麼東西。」奚淞在最後的總結裡,將《牡丹亭》連上了民族文化:「所以我們在做的這個東西,不是為名,也不是為利,是在搶救一個搖搖欲墜的衰微文化。我們讓牡丹這朵最高花灌溉起來,一開就開了二十年。」

 

兩位老師一連聊了兩個半小時,意猶未盡,中場毫無休息與離席。到了最後,當《青春版牡丹亭》上承西周,外接西方,接駁了站起來伸展的百姓,冠上圓形開展的天空之時,白先勇忽然說:「我們把《牡丹亭》拉到這個高度,就到這裡了。所以以後的人要做的話,要超越這個才有意義。」而這句話穿過了空間,落在文字之中,這真是可以免費聽的嗎?而我就從這裡將兩位老師的寄望,交託閱讀這篇文章的你們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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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香港,落腳台北,寫小説散文評論。

著有小說集《煙街》,散文集《痞狗》、《造次》。

曾獲Openbook好書獎、台北國際書展大獎首獎,

入選九歌散文選,入圍臺北文學獎年金。

不想讀博,謝謝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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